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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19歲的我》借英華談香港:我們看見的,只是永恆的一個片段

由張婉婷執導的《給19歲的我》,橫跨10年拍攝英華少女的成長故事,不僅拍下青春的真摯、叛逆和鬱結,也拍下香港這十年的巨變。紀錄片沒有迴避反國教時,學生在校內派黑絲帶;雨傘運動時,訴說對佔領的看法;以至反修例後,有人想過移民、有人堅決留下、有人受朋輩壓力不再打算做警察。

這十年間,學生不斷改變,片中帶出彼此看見的,只是永恆的一個片段。學生如是,香港也如是,這是張婉婷給香港的情書。教育界要看、成年人要看、香港人也要看,一套借英華,談香港的紀錄片。

英華女校學生的10年成長故事,濃縮成兩個半小時的《給19歲的我》。這班女生剛好在2011年舊校舍重建前入讀,經歷在半山名校上課的日子,校舍重建期間,再改到德貞女子中學借出的深水埗舊校舍上課,在原定計劃下,最後那年理應可搬回半山的新校舍畢業,經歷英華的轉變。時任校長李石玉如看準這一年,與別不同的中一生,提出記錄她們的成長,無意中卻一同經歷香港的轉變。

青春的鬱結

片中有位「香港小姐」,父母離異,她跟母親住,但後來母親要到美國工作,出發前她原本跟媽媽吃早餐,但媽媽沒有起床,她看著媽媽的背影,踏出房門,哭了出來。後來,親父再婚,後母不喜歡她,也說過一些難聽的話。後母跟爸爸吵架,但後來爸爸遷怒於她。談起家人,她總忍不住淚水,這些鬱結默默在內心承受。

就像一個開心果、開籠雀的「阿雀」,父親是前紀律部隊成員,家中還有前港督彭定康授章的照片。她的生活很有規律,每一步都有時間表,如果這刻訪問了30分鐘,那下一個環節就要急急追回那30分鐘,每分每秒都在計算。有次媽媽在地鐵等她,打電話責問她在哪裡,原來那天訪問遲了,當她走到課室外接聽電話時,又被攝製隊伍誤以為偷走,說起這幕,淚水湧上眼眶凝著凝著,她覺得委屈。

貪靚的「阿佘」一直融入不了同班同學當中,會戴「大眼仔」、拍攝性感相上載到社交平台,卻被同學流言蜚語,妄言會煙毒、甚至援交。中間有段時間,她沒有上學,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甚麼。但畢業禮最後,她向校長說出自己的心聲,她覺得自己不屬於這一班,淚水不斷湧出,這卻是她最勇敢的時刻,說出一直以來的苦澀。

由學生會直選 到走出社會

這十年間,她們改變不少,最先想做、想要的,後來都不同了。誰又想過「香港小姐」最後沒有在英華畢業?最不被看好的「阿佘」最後成為他們當中,唯一讀醫的人?也沒有想過,開拍兩三年後,時任校長李石玉如抱恙要退下來?更沒有人想過,香港會出現的巨變?

「阿聆」是家中長女,有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弟弟,從小自覺將來要靠自己擔起頭家。媽媽要照顧弟弟,所以她沒有得到很多相伴的時間。她參加很多課外活動,也競選學生會會長。片中記錄了這次學生會選舉,可能是她們人生中第一次的選舉,要學習面對同學、被質問、被要求交代帳目,再由全校同學一人一票直選出來。片中拍下,老師表明很認真看待這個選舉,讓同學明白公民的責任,學會選擇,也要學習不被選擇,日後遇見選民,要多謝對方。

這套紀錄片沒有迴避,這群女生面對香港社會每當變幻時,反國教那時,學校門口有學生派黑絲帶。有女生上前簽名聯署,也有人視若無睹,覺得無關自己事。老師就覺得,年輕人的聲音值得被聆聽。

雨傘運動時,片中找來幾位女生談談自己的看法,「阿雀」說自己有去金鐘,現場很和平,父母都知道。英華出身首位女督察「師姐」就問,為何不去維園示威,而要佔領馬路?「阿雀」覺得「針唔拮到肉唔知痛」,維園示威得不到關注。另一位女生「Madam」坦承自己較認同政府一方,她覺得全中國十幾億人,憑甚麼要聽佔領那十幾萬人的想法。

「Madam」由內地來港,跟家人講潮洲話,用功讀書,無人逼迫都會自動自覺溫習。做一個警察,是她這十年的志願。所以她後來當上風紀副隊長,由衷地覺得很開心,好像為日後成為警察鋪路似的。不過,片中拍下,女督察最後強調的是不偏私,無論有甚麼立場,穿上制服後就不應該偏私,做不到就不應該當上警察。

重建校舍工程超支,工程延期,新校舍最終2019年落成遷入。那時候,受訪的女生已經畢業了,但這一年很重要,香港遭逢巨變。影片仍然繼續,追訪那幾位女生。「Madam」升上中大,遇上反修例爆發,她的志願遭到同學批評。她怕身邊的人要承擔代價,基於這個原因,她再無打算做警察,但仍有遺憾,覺得好似浪費了以往的時光。

曾代表香港出賽的「馬燕茹」,慨嘆現在的香港在國際間,好像有種不好的感覺。「阿聆」坦言想過移民,但弟弟有自閉症,將來還要靠她養起整頭家,離開不是容易。「阿雀」則說得豁然:「我走咗邊個照顧我父母?」

教育家的睿智

這位校長有眼光,早在2011年就有這個想法,記錄著這班千禧一代和英華、和香港的成長印記。她說過,永遠不會看見一個學生的永恆,「因為我們看見的,只是永恆的一個片段。」

紀錄片最後的畫面,不是英華,是香港。「這刻我們看見的,只是永恆的一個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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