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三十】沒有坦克車的教科書 僅一出版社提傷亡人數

六四事件為中國近代史上最大型的一場民主運動,但結果遭到軍方武力清場造成重大傷亡,成了改革開放的一道傷痕。事件發生至今30年,遭坦克車輾過及亂槍掃射的亡魂仍未得到平反,死者家屬仍活在監控下,倖存的學生領袖依然流亡海外,「六四」一詞更成為內地30年來的禁用語。

歷史隨時間流逝,有人嚴格封鎖資訊、有人遺忘往事、也有人試圖篡改歷史。在高中中國歷史科乙部課程,單元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二十世紀末」當中,改革開放為重要的獨立課題,大部分出版社都會將六四事件納入為改革開放過程中出現的社會問題。教科書如何記載這場民主運動,肩負起歷史教育的責任呢?

大城誌比較本港3出版社,齡記出版香港教育圖書現代教育研究社分別在2017年第二版、2016年重印版2014年版的中史教科書,分析不同出版社如何論述六四事件的前因後果、篇幅大小、以至起用圖片等不同範疇。

比較發現,只有現代教育提及六四事件的傷亡人數,亦只有齡記出版清楚指出這場學生運動提出的具體訴求。由聯合出版集團旗下商務印書館全資擁有的香港教育圖書,就僅以2頁講述六四事件,為3本教科書當中篇幅最少,而聯合出版集團亦是由中聯辦擁有。

然而,即使部分教科書指出解放軍「開入」天安門廣場、又或戒嚴部隊強行「開進」天安門廣場,但3間出版社都沒有提及過坦克車的出現,亦沒有提及過開槍等具體的「武力」和「平息」的手法。

只有現代教育提及六四事件的傷亡人數,亦只有齡記出版清楚指出這場學生運動提出的具體訴求。而香港教育圖書僅以2頁講述六四事件,為3本教科書當中篇幅最少。

齡記4頁篇幅敘六四 唯一提及學運訴求

齡記出版在「改革開放中出現的社會問題」章節,分拆4頁獨立講述1989年的六四事件,指出追求民主訴求、貧富懸殊、國企嚴重虧損、官倒情況嚴重、通脹高企及物價改革失敗,都成為事件的背景。由悼念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逝世,觸發起集會遊行,反對貪污腐敗及提出言論、新聞自由等訴求。

書中亦有補充學生運動提出的主要訴求,包括要求公開公正評價胡耀邦;維護憲法和法律賦予的公民權利,包括言論、集會和人身自由;反官僚主義、反貪污、反腐敗、反官倒;制定新聞法,開放民間辦報,尊重新聞自由;更改社論定性為「動亂」的說法;檢討重大政策失誤,改善民生。齡記是唯一一間較為詳細指出學運訴求的出版社。

書中提及,時任中共總書記趙紫陽曾到天安門廣場探訪絕食學生,希望和平解決事件但不成功。後來亦提出學生先撤離天安門廣場,再與政府對話。但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拒絕撤回將學潮定性為「動亂」的「四二六社論」,意味趙紫陽失勢,高層態度轉為強硬。

書中指出,中共高層最終決定「強硬鎮壓」,授權軍隊「用武力完成任務」,並造成「部分學生及群眾傷亡」,活躍分子被通輯,趙紫陽被指犯錯遭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事件令開放政策短暫受阻。但就未有提及傷亡數字,亦未有提及坦克車駛入天安門及開槍等實際的「武力」。

而選圖方面,除了起用當年報章社論截圖,還用了悼念胡耀邦、集會絕食、學生領袖王丹、吾爾開希、柴玲、以至軍隊清場的相片。

齡記提及「部分學生及群眾傷亡」,但就未有提及傷亡數字。

教圖:少數知識分子對中共領導心存疑慮

香港教育圖書就僅僅用了2頁,形容六四事件為改革開放的波折。書中形容事件的誘因源於少數知識分子及青年學生,對中共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心存疑慮,加上蘇聯及東歐的社會主義國家正向資本主義演變,產生一定的影響,而誘發六四事件。

北京學生及市民悼念胡耀邦,繼而發動集會遊行,提出改善民主制度及反對官倒。但中共中央認為「這不是一般的學生運動,是有人從中挑動,在搞『資產階級自由化』,要擺脫共產黨的領導,否定社會主義制度。」最終戒嚴部隊強行開進天安門廣場,「平息」了這場運動。同樣沒有提及傷亡數字,甚至沒有提及傷亡。

而選圖方面,就用了悼念胡耀邦、民主女神像及學生在天安門集會的相片。而沒有使用任何軍方清場的相片。

香港教育圖書就僅僅用了2頁,形容六四事件為改革開放的波折。

現代唯一提及傷亡人數 為避逼害真實或高過記錄

至於現代教育研究社就將六四事件納入「深化改革」背景的其中一節,約3頁篇幅簡單講述改革開放,帶來貧富懸殊、通脹高企、官員貪腐日趨嚴重等的問題,北京高校學生藉悼念胡耀邦發動示威,要求政府政治改革,又藉追懷五四運動要求民主改革。

書中指出,由於學運的發展超越中共的容忍限制,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宣布北京部分地區戒嚴,並調派軍隊入京。中共為平息事件,遂下令解放軍開入天安門廣場,以武力強行清場,事後影響改革開放的步伐,亦形成第三代領導集體核心。書中引述明報出版社的《悲壯的民運》,以時間列表形式記述六四事件的經過。

書中的資料延伸卻罕有指出,「關於六四事件的傷亡人數,中共始終沒有正式公布」,但根據公安部1990年〈有關各地動亂、暴亂中傷亡情況統計資料總匯〉顯示,全國共有931人死亡,22,000人受傷,其中北京佔568人死亡(群眾523人、軍警45人)及17,810人受傷(群眾11,570人、軍警6,240人)。書中亦指出,有人相信死亡人數可能高過醫院記錄數字,因部分家庭擔心傷者及家屬受政治逼害,而私下治癒或通過其他渠道處理屍體。現代教育是唯一有提及傷亡人數的出版社。

而選圖方面,就用了悼念胡耀邦、趙紫陽在天安門講話、民主女神像及軍隊清場的相片。

現代教育在資料延伸指出,關於六四事件的傷亡人數,中共始終沒有正式公布,是唯一有提及傷亡人數的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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